【叶塞司岚×小画家】迷失

叶塞司岚×小画家,转世后的小画家与远处默默注视着她的冕下

是几个月前写给岚推朋友的点梗,趁变成黑历史前发发

全文2k字




我永恒的灵魂,注视着你的心,纵然黑夜孤寂,白昼如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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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,挂钟的时针刚转过零点。


那时我站在窗边,落下画布上的最后一笔。风吹过来翻动书页,便想去合上玻璃窗,防止夏夜的雨水溅入。

这里是乡下,我的邻居大部分是世代从事种植业的农人。而我所独居的农舍不大,单层,红色石砖堆砌,已经有很长久的历史,但依旧相当坚固。配套的家具都是老式,又很欧洲式的古雅,可以看出原主人并不贫困。

这栋小房,两年前我从朋友的亲戚手中碾转买下,对方出于还人情和举家搬迁,算是半卖半赠,相当便宜,没有太大的经济负担。

事实上,我对乡野没有喜爱之情,更不喜欢城市,只是决心要到远离纷扰的地方,安心绘画。对于我们这种靠贩卖创作维生的人而言,没有灵感与创作欲望是致命的打击。

我的家庭是再重组家庭,很富裕,而他们对我的期望,是当一名办公室文员或者教师,我的选择让他们失望透顶。我们关系不好,很早就断绝来往,只有和朋友待在一起谈话才会让我安心,而搬来此处后,更少与人来往。

其实这种生活,当时在年轻艺术家中还算流行。只是我没有那么“纯粹”,也会接各种外快,维持生活。除了画具,什么都是最节省的。偶尔三餐都是盐煮土豆,又或者周末奢侈时,能炖上一整只鸡。这样的日子很平静,白天看书,夜晚写手记,随时随地画画。邻里每个人都相互认识,没有变数,就像每个乡间的夜晚一般。缓慢如云朵浮动。


因此我在看见他时,才会那么惊讶。


细雨迷濛中,乡野也变得模糊,只是这里夜晚的路灯依旧亮着,我得以看清。

那个男人的身量很高,正在仰头看着一棵树。是绅士老派的衣着,很文气,倘若不是长发近乎垂地,我会以为他是法学院里上了年纪的古板教授。那个人分明站得很直,然而身影如鬼魅,在细雨中如摇曳的一盏烛火。

他面前的,记得是一株枫树,已经很老很老了,不知道是谁的曾曾祖父栽下的。在乡下葱绿得平庸。

可现在是六月份,即将步入盛夏。

我想不通会有哪个正常人,跑来这种荒郊野岭的鬼地方,淋着雨看夏天仍是翠绿的枫树。

夏夜多发雷雨,在树下淋雨,不是好习惯。

我不可能在大半夜收留一个陌生男人,但不知道为什么,大概是恻隐之心动了,还是回身拿了把黑伞,转回窗边。在这种时候应该不要多管闲事,但举手之劳,应该没有关系。

“喂,那个,你好啊?”我的手搭在窗沿,尽量大声地朝他喊,“呃,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,往前面那个路口右拐直走,有民宿,很近的。如果你需要的话……我可以借你把伞。”

我扬了扬手里的伞,正好与转过头的他对视。

那张脸比我想象得要年轻不少,清俊,气质冷硬。并且带着古拙的单片镜。这个距离在雨中难以看清全部面貌,但我确认那是蓝眼睛,很漂亮,像早冬起雾的湖水,又或者洞穴深处的冰块。即便不近,也能感受到他僵了一僵,却没有回应我的话。

在雨中淋着很舒服吗?我有些尴尬,手扶住窗扇。当我以为他或许真的是有精神疾病,又或者是在进行某种行为艺术,便准备将窗合上时,他慢慢走了过来,不疾不徐。

我犹豫一下,隔着护栏伸手将伞递出,而他接过后点头,说了一声谢谢。声音沉静。不像年轻人该有的声音,甚至可以用沧桑形容。

没等我出声询问更多,他已经撑伞消失在我的视野里,步履平缓。


我目视他远去,关上窗,坐在单人沙发上扶额,缓缓陷下。

绞尽脑汁,也很难形容他接伞时看过来的那种眼神。好像有一点惊讶,但不是单纯出于我的友善举动。同时也很复杂,捉摸不透。我难以对其进行准确的分类和形容,也不曾遇到过同类项。硬要说一个比喻,应当是玻璃般的神情。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,与周遭有种强烈的割裂感。

可是他的眼睛始终是垂着的,睫毛纤长,上面挂着细碎雨露,颤动时不着痕迹地滚落,吻在左眼泪痣上。那种眼神实在很美,摄人心魄。我怔怔望着天花板,想起古希腊的特洛伊战争,如果世间真有能策动千船的美丽,那么应当就是这样的。倘若他是模特,我甘愿出我所能承担的最高价来聘请他。千金难求缪斯。

但在今夜,他只是一个古怪的男人,仅此而已。


突如其来的饥饿促使我打开冰箱,开始寻找夜宵,思考半天,最后还是下了把清汤素面,葱粒点缀,翠碧可爱。

一个人捧着碗缩在窗边,看雨水打湿磨砂玻璃,模模糊糊,而碗中热气升腾,令我产生了一丝寂然的情绪。

又去收拾画完的画,拖拖拉拉,近凌晨一点才能睡上床,几乎是沾到床褥就已经入眠。平时总易浅眠惊醒的我,竟然睡得很安稳。


梦中的自己站在雪原中,漫漫千里风雪,雪霰纠缠在我的编发之中,而放眼望去,看不到任何可以用以分辨方向的标志物。

忽然间有巨大阴影从上空将我笼罩,那是极其巨大的蓝紫色蝴蝶,遮天蔽日,蝶翅上缓缓流动艳丽色彩。我怔愣在原地,好像是受到魔咒蛊惑,几乎是下意识般朝那近在咫尺的美丽造物伸出手——却无法触碰。

下一刻,蝴蝶展翅掀起的风暴几乎要颠覆整片雪原,处于风暴中心的我却安然无恙,那一刻我亦来不及考虑任何异状,只是听从头脑内不停叫嚣的呼唤,不顾一切地伸手,妄图抓住那庞然大物。在指尖触碰到蝶翼的那刻,心脏传来撕裂般的苦涩与痛楚。

下一秒猛然睁眼,我茫然了片刻,才回想起自己正躺在家中的柔软床铺上。


——窗台上不知何时,静静放着一把黑色雨伞。



end.

01 Dec 2021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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